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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錄今年兒童節期間,國內某潮流盲盒經營品牌正式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,讓此前圍繞其良久的IPO傳聞落下實捶。
有媒體報道稱,該品牌在近一年來估值已經翻了14倍。而這個創富神話,也在很多領域引發了盲盒創業熱潮,不少創業者爭相擠進盲盒玩具的賽道,紛紛在各城市商圈、商業綜合體內布局盲盒玩具銷售渠道。
如果說這些盲盒賽道的學徒是希望復制同樣的財富故事,那么他們現在應該思考的,首先是復制這個“神話”的可行性,其次是這個神話的生命力還能有多久?
只賣盲盒不賺錢
“許多人都知道盲盒公仔的利潤空間很大。”
周廬(化名)過去一年多來一直關注某某瑪特的每一個新聞。心動之下,他在盲盒產品遍地開花的2019年初,和朋友共同創立了一家文化創意公司。
和許多盲盒品牌一樣,他也自稱是“瑪特學徒”中的一員。周廬所創立的這個盲盒品牌,主要出品的是卡通鑰匙扣,渠道基本上都是以設置在大商場內的盲盒機為主。
“無論那些大家熟知的品牌還是別的盲盒玩具,材質基本都是PVC,成本都不高。”他笑著告訴懂懂筆記,只要購買、收藏過盲盒公仔的玩家,都會知道這類產品的實際制造成本比較低廉,而買家也并不在意這一點。
他以公司所出品的卡通鑰匙扣舉例,算上原創IP的授權,單枚鑰匙扣的成本也只有五塊錢左右,而盲盒機上的售價,則高達25元。
“相比大家熟知的盲盒品牌定價,是便宜了一些,但利潤仍舊很可觀。”他發現許多消費者、媒體都認為,盲盒品牌的收益極高,能為品牌經營方帶來巨大利潤,“但我可以明確說,如果只是賣盲盒我們公司將來一定要虧死。”
周廬告訴懂懂筆記,盡管盲盒玩具的利潤空間大,但品牌的經營支出同樣不容小覷。目前幾乎所有盲盒品牌都處于瘋狂擴張期,渠道、市場、營銷廣告等方面的成本相當驚人。
他以自己的公司為例,從創立至今短短的一年時間里,旗下品牌已經布局國內二十個城市,進駐了將近百家商業綜合體,投放盲盒機自助設備超過兩百臺。
“無論是布局這些一二線城市,還是進駐商場投放大量盲盒機設備,都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撐。”周廬坦言,如果不進行瘋狂擴張,市場份額將會被其它品牌搶占,因為這也是一個跑馬圈地的資本游戲。
相比其它娛樂行業,盲盒品牌拼的是終端市場的覆蓋面。為了在短期內形成口碑,一個新品牌必須讓產品盡可能多的曝光,盡可能地讓消費者方便購買。
“盡管公司的盲盒近兩三個月還算熱銷,但整體銷售利潤遠不足以填上經營的支出。”周廬透露,公司的現金流實際上一直是處于緊張狀態。從去年初成立至今,公司在種子輪拿到130萬元,天使輪拿到了300萬元,Pre A大概在700萬元左右,加上原始股東的投資,這一年時間幾乎是每個月都在為現金流發愁。
為了支撐品牌的運營和擴張,從今年初開始周廬幾乎每天都在尋求新一輪融資機會,前四個月不知道發出了多少郵件、打了多少電話。幸運的是,疫情之后類似他們這樣坐擁較好銷量、較大用戶數據、可觀渠道覆蓋的盲盒品牌,在融資上還算順利。在今年四月底,公司憑借著較好的經營數據終于簽下了千萬元規模的A輪融資。
但是這依舊難以解決資金鏈方面的緊張局面。今年1~3月,受疫情影響公司的經營狀況慘不忍睹,幸好部分商場在2月給了免租期,總算緩了一口氣。
進入4月份后,銷售額開始迅速回升,但房租、人員、推廣和廣告成本也開始暴增,二季度一共投入了790萬在相關支出上。“這三個月的銷售額大概是63萬元,而追加的補貨訂單已經陸續下了2.5萬只,資金方面始終是一環扣一環。”
周廬表示,僅在今年六月份,公司投入用于設備維護、商超租金和新渠道開發的資金就高達300萬元,未來幾個月資金鏈會繃得更緊。
正在憧憬B輪融資的周廬其實心里很清楚,作為“學徒”如果想要讓自家的盲盒品牌走得更遠,甚至成為新的某某瑪特,必須要在拓展市場、投放新設備之余,讓自己的產品擁有新的價值和“故事”,否則結果會不堪想象。
這一點,也是很多“學徒”們正在思考的問題。
品牌估值的新“游戲”
“你想過嗎,有多少人買盲盒是因為真心喜歡呢?”
曾在上海一家文創企業負責市場工作的李卓告訴懂懂筆記,盲盒玩具利潤空間巨大是人盡皆知的事實,但讓這個商業模式“神化”的并非巨大的利潤空間,而是稀缺的價值。
也就是說,市場上部分稀缺的盲盒主題玩具,被買家炒到動輒幾千元上萬元,是初始售價的幾十倍,甚至是上百倍。但稀缺的盲盒玩具究竟能創造什么價值?
“稀不稀缺,限不限量,實際上都是品牌說了算的。”李卓舉例,他所在公司旗下的盲盒IP在擁有了一定受眾基礎之后,市場部就曾果斷地推出了限量款主題公仔。
和某某瑪特的模式類似,這些限量主題公仔數量相當少,終端會隨機抽出,部分限量公仔的出廠數量往往只有兩位數,但生產的成本和普通公仔基本一致。
“消費者因為很難抽到,限量款就成了稀罕物,市場價格隨之走高。”不過作為一款玩具,盲盒公仔并非剛需品,更無實際的實用價值,即便限量款有很大需求,價格也不至于成數十倍上漲。
李卓稱,此時品牌就會介入,開始“制造”限量款、稀缺款公仔的強大“升值空間”。他透露,類似打造出“榜樣藏家”的模式,就是品牌最經常用的手段。
“你看那些所謂收藏限量款盲盒的藏家,最后賣出藏品收益幾萬甚至幾十萬元的新聞,大多是品牌方炮制的。”作為曾經的市場策劃人,他恰恰參與過類似的炮制過程。
許多投機者因為看到了這樣的新聞,從而開始抽取盲盒甚至高價購買限量款公仔,首先增加了盲盒玩具的銷售量,更提升了品牌方的影響力。正如追捧限量款潮鞋一樣,這些“盲目追捧”賦予了玩具收藏的價值,又賦予了品牌方無形的資產。
“企業自己也知道,有許多抽取盲盒的人不是認同IP,更不是喜歡盲盒玩具,而是為了倒賣賺錢。”但公司并不在乎購買者是否喜歡,只要銷量能上去、品牌知名度能叫響就OK。
李卓告訴懂懂筆記,由于許多盲盒品牌深諳以上道理,因此陸續推出的產品在審美、品控方面也都越來越不走心,畢竟無論公仔做得多丑,只要能炒作就都會有銷路。
在他看來,一些粗制濫造的公仔,只要通過炮制造富的“神話”,就會吸引大量投機者爭相追捧。隨著銷量上漲、市場需求爆發,企業知名度增加,品牌方的估值自然也會水漲船高,在短時間內不斷攀升。
“和老虎機一樣,許多玩家都想在盲盒機上搏一搏,實際上最終是莊家收益。”李卓表示,買家抽取盲盒的行為之所以不能簡單定義成賭博,是因為買家花錢之后會得到公仔實物,這個過程是你情我愿。
至于那些炒作行為,誰又會去追究真假?
據悉有些品牌甚至會參與到限量公仔的買賣中,將賺取的利潤重新投入去炮制新的“神話”,“為了避免露出馬腳,這些買賣通常會委托第三方電商機構來完成。”
李卓坦言,盡管在賦予限量款盲盒稀缺價值之后,能抬高品牌的估值,讓運營方榨取更多的利潤收益,但是盲盒學徒們的目的,卻遠不止于此。
上市才是終極目標
“(消費者對)盲盒IP的真實認同度并不高,大多是投機行為。”
曾參與某知名品牌盲盒營銷策劃的李菁(化名)告訴懂懂筆記,雖然盲盒玩具是近幾年才爆紅的產品,但早在幾十年前,作為盲盒鼻祖的扭蛋早就風靡日本。
“早些年扭蛋高達也有人收藏,也有人曾賣出天價,但這一切基本上是民間行為,是粉絲出于對動漫IP的認同和喜愛。”相比之下,如今國內的盲盒IP,幾乎很少有消費者能指出其淵源和文化內涵。
很多憑空造出的IP,本身就缺少認知度和認同感,之所以爆紅皆得益于品牌方的營銷和炒作,尤其是炮制出的造富“神話”所產生的投機效應。
“缺少靈魂故事的IP究竟能紅多長時間,真的是個問題。”李菁無奈地表示,當投機者被造富“神話”吸引而追捧盲盒,最終卻發現所謂限量款缺乏真實的市場需求和認可度,自己成了品牌收割的一茬“韭菜”時,肯定會心有不滿。
一旦這種遭遇相同的投機者開始陸續覺醒,盲盒產品的口碑就會瞬間崩塌,“因此品牌方只能持續加大營銷上的投入,繼續渲染所謂稀缺價值。”
在一些行業人士看來,缺少真實認同感的IP不足以支撐品牌無限期地炮制財富“神話”,當愿意相信“神話”的投機者越來越少時,品牌也將開始面臨最終的危局。
“誰都不想看到這一幕,但盲盒銷量也不可能一直好下去。”相比于賺取盲盒玩具的利潤,許多盲盒品牌有更遠的打算,就是借助生生造出來的企業估值,在二級市場獲取財富支點。
能在幾輪融資后尋求PE,甚至是IPO上市的可能,是他們最大的心愿。有投資界資深人士透露稱,盲盒品牌經營者現在都很清楚,與其賺著有限的盲盒利潤,守著有限的“韭菜”不放,不如到二級市場上去拼殺一番,然后慢慢轉型。
這樣做一方面可以利用現有的市場認知度,推高公司的股價;另一方面可以吸納證券市場更多的資金,用于公司的轉型發展。至于創始人和原始股東,多數情況下也會在上市之后套現離場。
該人士私下里透露,創始股東套現離場的收益,會遠超投入資金去經營處于泡沫破裂邊緣的盲盒商品,至于未來這種盲盒商業模式是否會坍塌,也就與離場者沒有關系了。
【結束語】
盲盒模式的走紅,一定程度上得益于一些品牌運營方創造的財富神話。這也引發更多“學徒”前赴后繼地加入盲盒商業模式行列,試圖再締造一個新的財富傳說。
但是那些缺乏認知度和文化內涵,憑空生造而來的盲盒IP,究竟能走多遠,究竟有什么價值?誰也無法回答。唯一可以預知的是,盲盒模式的商業泡沫,會繼續在資本的推動下悄然增大。
(本文內容為作者獨立觀點,不代表執惠立場。)
*本文來源:微信公眾號“懂懂筆記”(ID:dongdong_note),作者:木子,原標題:《更多“瑪特學徒”希望奔向IPO,但他們突然發現新韭難割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