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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錄每到節假日,自帶“熱搜體質”的民宿總會沖上熱搜榜。
2021年元旦剛過,一條#民宿價格虛高嗎#登上熱搜話題。據攜程發布的2021年元旦出行報告顯示,12月中旬已進入酒店預訂高峰期。數據顯示,元旦期間,熱門城市高星酒店價格漲幅均值20%。跨年當晚酒店最貴,部分城市價格漲幅高達35%以上。甚至部分民宿,春節期間都已被訂光。
租客們關于“民宿價格是否虛高”的討論還在繼續,“北京出臺最嚴短租房新規”早已給民宿從業者帶來一扇巨浪。
2020年12月24日,北京市住建委、市公安局、市網信辦、市文化和旅游局正式印發《關于規范管理短租住房的通知》,首次明確北京短租住房按區域實行差異化管理,首都功能核心區內禁止經營短租房。
一時間,“民宿告別北京城”的說法喧囂塵上。對于民宿房東來說,“活下去”仍是最近的期盼,新政是經歷了一波波疫情后的又一扇巨浪,而火爆的熱搜離自己則太遠太遠。
漲價的熱鬧,屬于別人
“一年只做了三個多月的生意。”談及去年民宿的運營情況,Abby的語氣不免有些苦澀。
90后Abby自2019年從互聯網公司辭職后,在北京二環內總計投入了約300萬元,陸續開了四家“拾念”四合院民宿。按照她最初的財務模型估算,平均每個院子大概在1年半左右便能收回成本。
剛拿到鑰匙把第四個院子拆成毛坯狀態,便遇到新冠疫情。盡管去年出師不利,但退路已經沒了。“平均改造一個院子要一百萬左右,單個四合院都是六到八年起租。”巨大的沉沒成本讓她別無選擇。“索性,我把第四個院子的設計修改了一部分,加了可以針對本地客人開放運營的咖啡館。”
受疫情影響,Abby的民宿“拾念”自8月1號之后才回到運營正軌。“入住率瞬間就恢復到90%以上。”四合院這類城市民宿,目標受眾大半是來感受原汁原味北京特色的外地游客。尤其今年有Abby早就看好故宮六百年這一大IP加持,從8月到12月,三個半月的時間勉強實現了之前大半年的盈虧平衡。
當Abby開始為元旦、春節做準備時,北京的又一波疫情瞬間把生意帶回到年初的狀態——退訂潮又來了。原本以為接下來是一個正循環的預估落空了,“可能又是一個新的負循環開始。”
元旦之后外地游客驟降,Abby在四合院里掛上紅燈籠營造年味、代寫春聯、做年貨手工等自救行動,將目標客群轉為在北京過年的當地人。“年前不求掙錢,等到春暖花開再看。”目前有流水的業務不是民宿,而是針對本地客源運營的ty.cafe&space咖啡店和線上商城。
看著“民宿價格居高不下”的熱搜,Abby認為熱鬧是屬于熱門景區周圍的民宿,和她這樣的城市民宿沒有什么關系。
短途游、京郊游的火熱為鄉村民宿帶來了不錯的行情,途家民宿數據顯示,疫情后,途家的鄉村民宿交易占比由2019年的24%增長到41%。
2020年國慶中秋期間,平臺鄉村民宿整體交易情況呈現反超去年之勢,訂單量同比增長超20%,接待人數增長超過30%,客單價也有不同程度增長。
留在城市還是轉戰鄉村
疊加北京疫情影響,Abby內心不可謂不復雜,“這可能是落在我們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”。
據此前《北京日報》解讀,鄉村民宿和城市四合院并不包含在被限定的范圍內。但政策的風向會不會直接影響到四合院民宿,甚至面臨“一刀切”,直到靴子落了地,她內心始終沒底。
盡管自認做到了業內top級,也注冊了酒店管理公司,Abby主動聯系了短租平臺和街道,詢問具體政策或者應對措施,但并未找尋到準確的回答。
像她這樣的民宿老板不在少數, 各有各有的打算。Abby無奈地稱“該來的終究會來。”
有些人的院子正好今年到期,便放棄了續約。
有些人覺得做民宿的紅利期已過,后悔入場已晚準備轉型。
有些人則唏噓不已“北京不歡迎我們。”
在Abby看來,新規的出臺讓部分北京的民宿從業者放棄城市民宿賽道,轉移到城郊鄉村。
2019年底,北京市連續印發《關于促進鄉村民宿發展的指導意見》,曾被視為是對鄉村民宿的身份認證和發展方向的指引。
已在京郊鄉村民宿經營五年的大隱于市集團副總聶一品認為,民宿被納入規范化管理,對行業來講是件好事,畢竟合規是未來長遠發展的基礎。但就京郊鄉村民宿而言,也并沒有那么好做。
今年學習,明年開業,后年轉讓
民宿要“死”可太容易了,業內資深人士湯米稱,真正能沖出來的好民宿特別少。即使沒有疫情的時候,每個月都有大批民宿倒閉。
“通常文旅項目的成本回收期在八到十年左右。”對于HOBO農場的主理人劉露蕊來說,盡管目前的前期投入規模高達一千萬,但對開民宿這事“沒抱有什么幻想”。
HOBO農場是密云的歐式農場民宿,2020年12月剛剛開業。劉露蕊自稱是這個行業的后入者,她的預期是今年能夠平穩落地,每年的經營利潤覆蓋當年的成本。至于盈利,過幾年再說。
和酒店行業70%的平均利潤率相比,非標準化的民宿成本控制的難度更大,人員開支、入住率、前期裝修等等都可能導致資源浪費后的成本的飆漲。
“民宿是個薄利行業。”聶一品指出最早的市場紅利期已經過了,如今行業投資回報周期長、拿地難度高、運營壓力大,重資產行業是和時間交朋友的。
中國民宿全國化起始于2007-2008年,主要集中在大理、麗江附近,之后在2013年左右開始在環滬、環京等區域開花,此后便進入快速發展期。
據國家信息中心分享經濟研究中心發布的《中國共享住宿發展報告2020》數據,2019年我國共享住宿(民宿)市場交易規模約為225億元,同比增長36.4%。其中,服務提供者人數約618萬人,同比增長54.5%。
越來越多的人進入這個行業,在提升產品豐富度的同時,也直接拉高了拿房價格。據業內人士回憶,目前北京郊區的拿房成本已經比五年前又翻了一倍。
大量的人和企業涌入到民宿中,最簡單快速的便是模仿。打開短租平臺APP,就會發現民宿的風格越來越趨同。當個性化的民宿成為同質化的產品,導致的結果是搶院子的價格戰,“現在找個院子都變得很難,更不用說找到符合業態生長的院子。”
70%的人興高采烈地上路,悄無聲息地掉隊。大多數人陷入“今年學習、明年開業、后年轉讓”的怪圈中。聶一品說,行業內真正堅持下來的是少數。
“不管做哪個行業,入場時不要拿自己的愛好去挑戰別人的專業。”劉露蕊的團隊有文旅、民宿、酒店等相關背景經驗,她這樣告誡未來的入場者。
民宿的“新命題”
轉型、用戶體驗、注重內容……這些多在互聯網上出現的詞匯,頻繁從民宿從業者的口中說出。
Abby原本規劃直到第三年才發力互聯網運營。但在被疫情壓縮的一年之內,年貨電商、咖啡館、BBQ、手作社交體驗……Abby把原有的互聯網運營經驗全用在了四合院上。
“業內都說我們是打不倒的小強”,如果未來還有機會,Abby稱還是要堅持多業態組合的復合商業空間,而不僅僅是提供居住的民宿。
自稱后入者的HOBO農場,最開始便放棄了把住宿當成核心產品去構造,而是圍繞占地20畝左右的農場,把“可食用花園”、“共享廚房”等體驗活動作為核心來運營。
劉露蕊坦誠這類活動預計對利潤幾乎沒有什么貢獻,但在用戶體驗和復購率上帶來的影響要大得多。
大隱于世想做的則是打通行業內外,他們聯合多個品牌,在京郊打造了北方第一個民宿集群——合宿。向內開辦民宿學院、創業孵化、為其他民宿從業者提供業務支持等。向外異業聯合,打通資源,不做孤島。
“民宿就是一個空間,在空間內能夠做的事情太多了。婚禮、會議、活動場地是最基礎的,還有更多生活方式可以探討。”與此同時,聶一品坦言,整體的生態鏈還遠遠沒有形成,需要更多人參與進來。
“第一次的創業,對政策的理解和不可抗力的預估上有所偏差。如果還有下一次,肯定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再跌倒那么多次。”站在小院里回想去年此時,Abby感嘆經歷了最長的一年。好在冬季總會過去,下一個春天將會很快到來。
*本文來源:微信公眾號“未來可棲”(ID:hifuturecity),作者:王露,原標題:《一邊漲價一邊空置,民宿半浴海水半獄火焰》。